“你是谁，为了谁，我的战友你何时回；你是谁，为了谁，我的兄弟姐妹不流泪；谁最美，谁最累，我的乡亲、我的战友、我的兄弟姐妹……”夜晚的派出所小楼，一阵歌声传到黄海军的宿舍里，黄海军听着歌，结束一天的工作，放松下来准备进入梦乡。

　　黄海军是奉节县鹤峰派出所副所长，他宿舍对面就是民警袁华的宿舍，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听着袁华的歌声入睡已经成为黄海军的习惯。

　　11月8日晚，黄海军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因为这一晚，对面的歌声没有响起……

　　他是谁

　　怀揣梦想的“宝藏男孩”

　　袁华的宿舍很简单，一张桌子、一台跑步机、一个衣柜、一张床。桌子上放着一支话筒、一对音响，衣柜里的警服也整整齐齐地挂着，一切都没变，但一切也都变了……

　　11月8日，年仅28岁的民警袁华在押解一入室盗窃案犯罪嫌疑人指认现场时，遭遇交通事故，经抢救无效，因公牺牲。

　　2017年，刚从警校毕业的袁华心怀对公安事业的热爱来到奉节县鹤峰派出所，这位年轻的警察一来到工作岗位便全身心投入了进去。

　　回忆起袁华，黄海军哽咽难言：“华仔是科班出生，悟性很高，任何事情一点就通，是非常优秀的苗子。”1986年的黄海军比袁华大不了多少，在他的印象中，这个沉稳内敛的男孩工作积极，经常向自己请教问题，他也把袁华当成弟弟看待，平时都称他为华仔。

　　“华仔的离开我无法接受，甚至不敢推开他的宿舍门看一眼。”黄海军说。

　　鹤峰派出所一共有6位民警，2位辅警，辖区两个乡，共4万左右人口，日常大大小小案件不断，所内事务十分繁重。鹤峰派出所所长罗振华说：“袁华勤奋好学、苦练本领，不但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得好，也积极主动承担所里的各项工作任务。”针对辖区电信网络诈骗高发态势，袁华利用所学本领，结合鹤峰乡实际，制定了反诈宣传、预警劝阻、案件侦破一整套反诈工作思路。奉节县副县长、公安局局长肖洪波表示：“袁华兢兢业业、脚踏实地，迅速成长为所里的业务骨干，也是县局重点培养的‘好苗子’。”

　　从警4年，袁华累计参与侦破刑事案件150余件、行政案件230余件，打击处理违法犯罪人员50余人。凭借出色的办案能力，他先后多次被奉节县公安局作为骨干力量抽调侦办打击电信网络诈骗、“云剑”行动专案等一系列大要案件，并先后荣获优秀公务员、优秀公安民警等荣誉。

　　“人生在勤，不索何获”是袁华的座右铭。在大学同学彭萧眼里，袁华上学时一直精研苦修各类公安专业书籍，是公认的学霸。“他不仅是学霸，也是麦霸，文艺活动样样在行。”鹤峰派出所民警姜燚是小袁华一届的师弟，两人同为侦查学专业，毕业后也来到了鹤峰派出所工作。“从师兄弟到战友，他的学习热情、工作热情一点没变，就连爱唱歌这点也始终如此，但是现在再也听不到他唱歌了……”

　　为了谁

　　坚守初心真情为民

　　“基层派出所的工作任务十分繁重，压力和苦闷也会不经意袭来，我们偶尔会在一起唱唱歌、跑跑步，心绪一下子就打开了。”奉节县公安局刑侦大队民警程聪是袁华的同班同学，说起袁华，程聪红了眼圈。警校毕业后，他们从同学成为战友，在基层派出所的日子一度让程聪有些沮丧，袁华就时常开导、激励他。“他在鼓励我，也是在鼓励自己，他坚持着尽自己的责任，努力实现我们在警校时就许下的承诺。”程聪说。

　　从警4年多来，袁华踏遍了鹤峰派出所辖区的大街小巷，用脚步丈量着鹤峰乡的每一寸土地，是村民口中的“小兄弟”，心中的“好民警”。

　　“2020年9月，辖区发生了系列汽车电瓶被盗案，所里面就让袁华负责办理。”黄海军说，为了早日将案件侦破，保护群众的财产安全，袁华加班加点看监控、走现场，“他思路清晰、敢拼敢干，最后也成功抓获了犯罪嫌疑人，同事们还开玩笑，说他一战成名。”谈起袁华的办案能力，黄海军竖起了大拇指。

　　而在人民群众遇到危险时，袁华更是果断挺身而出。今年6月7日，鹤峰派出所接群众报警，称一女孩欲跳河轻生，情况危急。“出事了，快走！”黄海军回忆，袁华得知情况后立马和自己开车赶往现场。“眼见江中的女孩只剩一个头露在水面上，他鞋子都没脱，带着救生圈就向河中央奔去了。”将女孩救起后，袁华喘了几口气，就先问被救女孩有没有事。“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能想不开，人生中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在等着你。”见女孩并无大碍，袁华穿着湿透的衣服，和黄海军一道将女孩送回家中，并一路对其耐心开导。“谢谢袁大哥，是我冲动了，你说的这些话我都会放在心上的。”被救女孩说。

　　“小兄弟，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这条命说不定就没了。”今年7月8日，强降雨导致鹤峰乡鹤明路多处路段坍塌，当天17时许，村民袁某驾驶摩托车途径塌方区域，不慎滚下坡坎受伤。袁华接到报警后，迅速携带救援设备出警，面对随时可能滚落的山石，他奋勇跳下坡坎将受伤的袁某救起，并开车送其就医。事后，袁某对袁华这个“小兄弟”有说不尽的感激。

　　“除了案件侦破，解救群众，村民家长里短的事情他也装在心里，别看他平时话不多，做调节工作却是一把好手。”黄海军说。在袁华的办公桌上，除了一台电脑，就是两个笔记本，里面详细记录着每一次调解过程。2021年6月，袁华开展社区工作时发现村民向某与女友感情破裂，双方就彩礼退还问题存在严重分歧。袁华得知情况后，多次组织双方进行调解，苦口婆心、耐心劝说，最终促成双方和解，成功化解矛盾纠纷。

　　“小袁，麻烦你了！”“袁警官，太感谢你了！”一句句朴实的话语印证着鹤峰乡老百姓对这个阳光、细心且热情的小伙子的喜爱。

　　成为谁

　　“法治中国的不朽脊梁”

　　“11月3日，袁华的奶奶病逝了，他向我请假回长寿老家，原本请了一周的丧假，没想到7号晚上就回来了，他说担心兄弟们疫情防控忙不过来。”黄海军回忆，袁华是一料理完奶奶的丧事，就坐当晚最后一班动车连夜赶回所里的。

　　第二天中午，派出所侦办的一起入室盗窃案的嫌疑人被抓捕归案。刚从村里做完村民疫情信息登记的袁华匆匆扒了几口饭，又马不停蹄配合黄海军忙起了讯问、办理羁押手续等工作。为加快案件办理速度，充分收集固定证据，切实维护群众财产安全，经过第一次讯问后，所里决定加班加点开展现场指认工作。

　　“下午6点20分左右，我和袁哥一起将犯罪嫌疑人带到鹤峰乡长连村指认作案现场，我负责看管犯罪嫌疑人指认，他负责拍照，当时天差不多黑透了，本来最后一张照片已经拍好了，但袁哥觉得光线不好，照片不够清晰，要再拍一次。正当他拿着手机全神贯注地对焦时……”说到这里，姜燚已忍不住眼角的泪水。“他太认真了，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来车。”就这样，专注拍照的袁华突然被从后侧驶来的越野车撞倒。“他浑身是血倒在地上，我不停地喊他名字，但他始终没睁开眼看我。”姜燚说，他多想袁哥能睁开眼看看他。

　　奉节县殡仪馆，挽联低垂，庄严肃穆的灵堂内，白色、黄色的菊花围绕在袁华的灵柩周围。

　　“我的儿，你起来，起来让我抱抱你吧！”袁华的母亲失声痛哭，她不敢相信儿子就这样离开了自己。

　　“你们培养了一位好儿子、好警察，是他救了我女儿的命。”“因为我的事，他把命都搭进去了。”轻生女孩的父亲、被盗的村民，以及曾经得到袁华帮助的群众都来到了殡仪馆，送袁华走最后一程。

　　74岁的村民李洪全是五保户，常年靠挖药材为生，当他发现省吃俭用放在家中的1300元现金被偷走时，如五雷轰顶，睡不着也吃不下。后来得知小偷被抓到了，李洪全才长舒了一口气。但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当时喊自己放心的那位民警，会因为侦破这起案件而不幸牺牲。“早知道出这样的事，我当时就不报这个警了。”老人颤抖着跪在袁华的灵柩前，久久不愿起身。

　　“当警察是袁华一生的理想，在高考填报志愿时，他毫不犹豫填报了重庆警察学院。”袁华的父亲袁志强骄傲地说，作为寒门出身的农家孩子，他没让父母失望，但看着儿子的遗像，他还是忍不住转头掩面。

　　袁华的女友梅巧是渝北区公安局仙桃派出所的一名辅警，在无数个日夜的对话中，她体会到袁华对家人的思念，也深知他是多么热爱着人民警察这份事业。“我没有想到他就这么走了，他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没有去做。”梅巧泣不成声。

　　“今天我们是整装待发的预备警察，明天我们是法治中国的不朽脊梁！”这是2017年袁华在重庆警察学院毕业诗朗诵上发出的铿锵话语。如今，袁华实现了他的誓言，用生命践行了人民警察的光荣使命。他如一颗流星闪过，虽短暂，却那么耀眼。

　　记者 杨旭军 何玮/文 吴星/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