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洪德斌 窗,古人分得很细,根据所处位置不同分别称为囱、牖、向等,现代人统称为窗。窗作为房子的一部分,打通大自然和房子的隔膜,将日月星辰、山光水色引入室内,不仅带给我们光明和空气,更带给我们生活的情趣和美的享受。 相比现代居室那种宽敞明亮的窗,我更喜欢古人的窗。在外旅游,每到一处古镇,面对一幢幢古建筑的窗,我既喜欢胡乱猜想窗内曾经的悲欢离合,更喜欢凝望、打量那形形色色的窗,叹为观止。古人造窗,不仅在乎窗子的实用功能,更在意窗子的美学价值。窗的形状或圆或方或扇形,窗格极尽纵横、欹斜、屈曲之变化,再雕以梅花、石榴等图案,贴上红色的窗花、洁白的窗纸,造型丰富、色彩鲜明、精致优美。难怪古人又把窗称作绮窗、朱窗、雕窗、轩窗,仅想想这些名字,已觉美感漫溢。这还不够,窗前再搭配几块奇石、数竿翠竹,窗后饰以半卷帘陇,柔曼飘逸,咫尺之间更是风情万种,惹人怜爱。 窗不仅本身如画,窗呈现给我们的也是一幅幅画卷,古人说,窗之妙“莫妙于借景”。当我们立于窗前,放眼望去,日出日落,云卷云舒,视野倍感开阔,心情顿觉舒畅。“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窗前远岫悬生碧,帘外残霞挂熟红。”“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你看,窗不就是一个个画框,裁剪出的哪一幅画卷不是美得让人心醉! 清代李渔似乎对窗情有独钟,曾别出心裁设计“梅窗”,以梅枝作窗,俨然是绘于墙上的梅花图,自诩为生平第一佳作。然而这还不够,因为房子之窗是固定的,呈现的画卷较少变化。他在《闲情偶寄》中写道,他曾居西湖之畔,欲购一小船,船篷四面用木板遮严,唯左右两边各开一扇形窗,人坐于船中,船行湖上,从窗望出去皆是天然图画,“湖光山色、寺观浮屠、云烟竹树,以及往来之樵人牧竖、醉翁游女”“且又时时变幻,不为一定之形”这个游走之窗,一日之内,现出百千万幅佳山佳水,变幻无穷。只可惜他囊中羞涩,只得作罢。 窗可观景,窗更是与人的生活须臾相伴,自然融入人的生活之中,成为挥洒人生意趣的场所。晋陶渊明厌倦官场生活,辞官归隐,采菊东篱、种豆南山,悠哉游哉。《晋书》中说他“夏月虚闲,高卧北窗之下,清风飒至,自谓羲皇上人。”炎热的夏日,他躺在窗下,凉风习习,感到十分惬意,无忧无虑,人是闲的,心也是闲的,闲了,自然能写出那些冲淡的诗句。他的窗,展现的是他的闲适生活。清郑板桥有两间茅屋,窗前植一片翠竹,竹下置一小榻,竹阴乘凉,舒适无比。窗上糊有洁白之纸,不管是风和日丽的白天,还是月光皎洁的夜晚,他喜在窗前休憩,观纷乱竹影在纸上摇曳,犹如天然墨竹图,不禁心有所悟。他说“凡我画竹,无所师承,多得于纸窗粉壁日光月影中耳。” 窗不仅给他带来许多乐趣,更让他画艺大增。 观古今文人,喜欢窗者比比皆是,写窗的诗文不计其数,窗子的倩影不时在文字中晃动,也在我们的心中晃动。此刻,我正坐于窗下,品窗之美,写窗之美,我觉得,窗,是房子的眼睛,也是我们的眼睛,更是我们的胸襟。 (作者单位:巴南区财政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