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赖扬明

　　敏儿五岁的时候，因为一次意外，脸部被一百度开水烫伤，疤痕永远地留在了脸上。

　　从此，她不敢照镜子，不敢与人对视，写作文不敢写人的脸……逐渐变得沉默寡言，妈妈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曾带她四处求医，都以失败告终。看着妈妈怜惜的眼神，敏儿疼惜妈妈说：“妈，别再奔波了，都几年了，习惯了这张脸！”

　　妈妈眼含着泪水，将稚嫩的脸捧在手里，她没有想到女儿能够释怀，竟然还来安慰自己。她转过身去，擦掉眼角的湿润：“孩子，虽然你都习惯了，但是妈妈一辈子都内疚。”

　　女儿宽慰妈妈的眼神里，全是爱的理解。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她都会在网上搜索一些关于意外受伤的人如何自愈、残缺怎样才能变得完美……她时而跑到镜子前，凑近仔细打量伤疤，用棉签湿水后想把疤痕擦去；时而写人的作文，专门写别人俊俏的脸，也写自己带疤痕的脸，想把自己战胜心灵魔障的故事写得俊俏；时而正眼与人对视打招呼，不再藏躲别人的眼神，她看到的是别人对她的鼓励与尊重……

　　“能治愈自己的永远是你自己”这是敏儿的座右铭。她用强大的内心战胜了自己，懂事儿的她，不想让自己脸上的一块疤痕成为一家人的伤痕，不想父母愧疚一辈子，为一块烫伤花掉父母过多的精力。

　　一日，天气晴好。一家人驱车到野外，享受周末清闲。敏儿和父亲站立在一块大石上，俯瞰峡谷，一棵只剩几片叶子的树，倔强地生长在峭壁上的石缝里，既没有充足的水分，又没有耐以生存的土壤，仅仅靠阳光雨露来维持生命。她惊叹地说：“好顽强的生命，它没有谁的庇护，为什么还要那么勇敢地活着？”

　　父亲笑着对敏儿说：“人生可以选择，但是生命无法自己做主，它虽然生长在荒郊野外，没有肥沃的土壤和充足的水分，但是一到了春天，它和其他的树种一样，照样选择发芽，长出叶子，开出花朵，结出果子。”

　　“是啊，生活不是给别人看，而是活给自己。不是说没有土壤就不扎根，没有养料就不成长；只有选择与成长同向，到了开花的时节自然也会绽放，到了收获的时间也会结果。不管别人看不看得到，欣赏不欣赏。自己就是最好的证明，时间就是最好的答案！”

　　敏儿信服地点点头，父母的话犹如一泓清泉，滋润着她的心灵。她抬眼望去，目及所处，层林尽染，全是秋天的色彩。她指着远山的树林说：“作家加缪的诗句‘秋天是第二个春天’，你们看，那山坡上开满了金黄的、红色的、绿色的花。”

　　父亲在一旁，认真地捡拾地上掉落的树叶，一大把握在手里，走近敏儿，递给她说：“来，敏儿，送给你一束花。”

　　“谢谢！”敏儿高兴地接过，一片一片地打开，铺展在石板上，红色的一组，黄色的一排，青色的一列……一枚被虫咬过后只剩筋脉的叶子深深地触动了她，她拿捏在手里，端详了好一阵。而后举向妈妈，说：“您看，有伤痕的叶子更像花。”说完，她轻轻地抚摸了几下，像妈妈疼惜自己那样捧在手里。

　　是啊，虽然它也有自己的伤痕，但是更像一朵花。时间从来都不厚薄任何人，只有自己努力，方才让自己的人生厚重。秋天虽然不及春天那般花团锦簇，但是多彩的树叶成为了最美的花朵。

　　请你相信，掉落的每一片树叶，其实都是一朵花，开在令时光都会感叹的秋天。

　　（作者单位：巫山县人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