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牟伦祥 时间可以铭记一切,时间也可以淡忘一切。要不是穆生连续几天给我发短信,两年多来接触数以百计的来访人中,我还真差点忘了他。 2021年3月一天,我院12309检察服务中心接待大厅风急火燎进来三个人。中年男子抢先发话:“我女儿只差两个月满7岁了,没上户口,你们帮帮忙行不行?” 中年男子叫穆生,40出头,个儿不高,黝黑的脸上布满焦灼和不安。站在穆生面前的小女孩是他女儿,叫月月,6岁多,头上扎着一对羊角辫,眼睛忽闪忽闪的,一只小手拽着穆生的衣角。坐在穆生旁边的中年妇女叫翠花,是他“老婆”,表情木讷,但一双求助的眼神显而易见。 穆生早年在浙江温州打工,2011年6月,年届不惑一直单身的穆生,遇到流浪的翠花,在旁人的撮合下,二人同居。相处不久,穆生发现翠花智力有问题,打算让其离开,翠花啼哭不止。穆生决定先让翠花跟着自己,再帮助寻找其家人,但一直未果。2014年8月,穆生领着翠花回到老家生下女儿月月。 时间一天天流逝,小月月一天天长大。2018年,穆生到派出所给月月上户口,因穆生与翠花没有结婚证,须持亲子鉴定书,谁知两次亲子鉴定结果显示,穆生与月月非生物学上的父女关系,故派出所不能给月月入户。眼看月月到了上学年龄,穆生心急如焚,多次奔走于村、镇、派出所、妇联、信访办等部门,始终无果。 穆生的婚姻虽然不受法律保护,父母有错,但孩子无辜。“除了爱以外,世界上最美丽的动词是帮助。”良知告诉我,要帮助小月月。 按照规定,子女的户籍可随父亲也可随母亲,穆生既然不是月月的亲生父亲,那么找到月月生父不是可以落户了吗?月月生父是谁?只有翠花清楚。于是,我和同事驱车前往穆生家,想从翠花口中得到一点线索。 4月的大地,满目葱绿,空气香甜,我们驱车沿着乡间公路行驶3小时找到翠花,但她始终回答不出月月的生父是谁。 希望变失望,但我们并未灰心。一番商量后,我们决定将月月的户籍随母亲落到翠花原籍处。于是,我们以单位的名义,向翠花原籍公安机关发出调查协助函,希望找到翠花家人。对方很快回函,证实翠花与某村一聋哑男子登记结婚,因翠花经常遭受丈夫殴打,于2011年离家出走至今未归。通过当地民警上门做思想工作,聋哑男子始终不愿意月月到他家落户,翠花也拒绝再回聋哑男子身边。至此,月月的落户问题陷入困境。 怎么办?我们的辛苦付出付之东流没啥,关键是无法面对孩子那双渴盼的眼神,我们心里一阵难过。但,只要肯动脑子,办法总比困难多。 为了月月落户,我们分别到孩子所在地民政局、公安局、法院、妇联等部门,协商解决办法。根据法律规定,翠花是女儿月月的第一监护人,而翠花患有智力残疾,我们决定先对翠花进行有关民事行为能力司法鉴定,确定翠花的监护人,然后再变更月月监护人,从而达到为月月上户口的目的。 思路正确了,工作起来顺风顺水。 9月,司法鉴定中心出具鉴定结果,翠花被评定为无民事行为能力。接下来,我们再次赶到穆生老家,村民、村干部证实翠花长年居住在此,早已成为村里的一员。村委会愿意向法院起诉,申请认定翠花为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并为其指定监护人。随后,我院为该村委会聘请代理律师,同时将支持村委会起诉的法律文书送达当地法院。9月18日,法院判决宣告翠花为无民事行为能力人,指定穆生为其监护人。 月月上户口的事,按计划一步一步往前推进。但时间不等人,9月1日开学的铃声按时响起,月月因无法进校读书,眼泪汪汪又来我院求助。我们与相关单位衔接,月月最终与其他小朋友一样,高高兴兴踏进了校门。 2021年10月25日,在我们提供法律帮助下,穆生向当地人民法院申请变更月月监护人,同年12月,该法院判决月月的监护人变更为穆生。2022年1月,穆生持法院判决,到当地派出所将月月户籍登记到自己户口名下。至此,彻底解决了月月的落户问题。 为别人点一盏灯,照亮别人,也照亮了自己。月月终于落户了,穆生一家三口消除了一块心病,他们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我们心里也感到无比快乐和欣慰。(文中当事人为化名) (作者单位:重庆市人民检察院第二分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