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小娟

偶然看到一个视频，城里人到了乡下，看到树上结的青皮核桃不认识，摘了一个就咬，结果满脸一言难尽。我不知道拍这个视频的人想表达什么，但看到青皮核桃，我的思绪就会飞回我的小山村，回到那段青涩而又充满活力的童年时光。

70后的农村小孩，不论男孩还是女孩，下午放学后都有一件共同的事需要完成——打猪草。大家通常会在4点多提着竹篮上山，天快黑时才回家。在山上一跑就是三四个小时，这时的我们可不只是在找猪草，我们会在春天的花香中嬉笑打闹，也会在夏季的大树下听蝉鸣阵阵。暑假，我们的活动会更加丰富。除了享受夏花灿烂，我们还会在玉米地里找甜杆，更会对核桃树上的青皮核桃下手。乡里孩子，绝对不会如视频中的那个人一样，我们会用自己手中的“秘密武器”，撬开青皮核桃来享受这独属于夏日的舌尖幸福。

我们的秘密武器，一般都是自制的。找一根约10厘米长的8号铁丝，先用铁钳把它慢慢弯曲成7的样子，然后用铁锤开始敲打7的短横，使出浑身力气，将这个部位的外沿打磨成薄片。最后，将薄片在磨刀石上，费九牛二虎之力磨砺出锋利的刀刃。以防铁丝划手，再在7的这一竖底部，用铁钳弯一个小圆环，一把“弯弯刀”就做成了。这，就是我们用来剜核桃的秘密武器。那时的我们，男孩女孩手里都有不止一把弯弯刀。

带着弯弯刀上山的我们，会在核桃刚刚结籽就开始动手。通常情况下，我们首选的还是自家核桃树。从核桃最大的孩子家的树先动手，然后大家轮着来。不能只守着一家或一棵树吃，不然就会被家长请吃“皮带面”。

绿油油的核桃叶片为我们遮挡夏阳，乡村少年的笑声在叶间飘荡。核桃树上，累累果实大多二头并立，还有不少三颗抱团的。要不了几分钟，就能摘够一堆当天吃的核桃。接下来，大家就会在核桃树下围坐成圈开始剜核桃。先用弯弯刀的尖嘴扎紧核桃的底部，左右使劲一扭，青皮核桃就会被劈成两半。再用弯弯刀的利刃，沿着核桃硬壳处一旋，两瓣核桃仁就被取出。剥开白色的核桃皮，白生生的核桃仁就让人口齿生津了。刚刚成型的核桃仁，吃到嘴里是一股淡淡的清甜。为了吃得过瘾，我们就会选择把所有摘的核桃全部剜出来剥好，再一大把一大把地吃。吃够了，把青皮用土一埋才开始干活。在夕阳从山尖隐退时，提着一竹篮猪草，踏着一缕山风各回各家。

暑假一大半时间，我们的下午活动都是剜核桃，打猪草。青皮核桃从淡淡的甜味一直吃到甜中带香，我们的暑假也就接近尾声了。青皮核桃好吃，但却有一个严重的后遗症。我们的双手会因为一次次剜核桃，从一开始的白嫩嫩变成黄生生，最后成黑乎乎。家里大人不会在意，可是学校老师检查卫生可是会毫不留情的。于是，我们会在开学前约着一起去河里用鹅卵石一遍遍打磨自己的“黑爪子”，我们的乐园又从山上飞到河里。潺潺流水，带着阵阵欢笑，一起流向蜿蜒远方。

童年的时光似乎总是脚步匆匆，一晃，一起剜核桃的伙伴们早已双鬓斑白。那段和青皮核桃一样的青涩时光，也慢慢湮没在为了碎银几两的俗世尘烟中。不过，每当向阳花开，蝉鸣响起，那记忆中的欢笑，还是会随着一树树的青皮核桃穿透岁月的沧桑，再次在心海泛起涟漪。

青皮核桃，是所有走出乡村的游子独有的眷恋……

（作者作品散见《宝鸡日报》等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