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刚权 初夏五月,去桥头,去桥头长沙村。 周末,天空蓝得没有杂质。举目环望,山涧生机勃勃。好像有一种力量,在阳光下追逐,我看不见它,却真真切切感觉得到。可能是受到这股力量的驱使,不知不觉的说话间,我们已经到了长沙村的地盘。 打开车门,清风扑面而来。我抬头望天,天依然是蓝的,只是多了几朵白云。几只鸟雀在松树间歌唱,像在欢迎我们,也像在树林里谈情说爱。还有几个小孩在草坪上追逐,没有城里那种拘束感。我有一种说不出兴奋,心中涌起激动的潮水。 在城市里生活久了,突然来到这乡村野地,眼眶里感觉潮湿了许多。这不是我矫情,确是我的心被禁锢得太久了,面对着大自然的勃勃生机,心里不得不有些激动。如果一个人还活着,他的心还有灵性,面对场景的变迁,心里总会泛起一些波澜。如果他的心都死了,身心一定是麻木的,麻木到根本感知不到世间万物。有些时候我在想,人要是麻木到对世间万物没有了感知,那还算是一个有思维的人吗? 在长沙村,不管人的心境如何,那里的景和物,都静静地待着,任由林间的鸟雀歌唱,任由外来的人们走近。在露营地,我和我影子一起散步。露营地面积不算大,各式景物,像小孩堆砌的积木块,散落在湖边。如果要快走,半小时就可以走一圈。但我不快走,每走一步,都像是在跨越。露营地里,房舍素净,帐篷错落,小屋临崖,杜鹃斑斓,滑道临空。城里来的人们,到这里就“躺平”了,帐篷下品茶,草地里烧烤,滑道中冲浪。我不和他们交流,我没有他们那些雅兴,我只跟随我的影子慢慢走下去。 不管你愿不愿意,所有的可能性都会在你走下去的路上。一阵风吹过来,吓跑了我的影子。我不得不孤零零地继续走下去,走过步道走公路,走过公路上栈道。 雨滴打在尖尖荷叶上,湖面泛起层层波澜,薄雾渐渐朦胧了对岸。我登上“桥头堡”拱顶,远望斜对岸的狮子堡,白塔在烟雨中时隐时现,也在湖面上闪烁跳动。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望着湖水打捞逝去的记忆。七层高的白塔,是桥头人心间的记忆,也是桥头的标志性建筑。数百年前,有先生在塔里教学,三二十名娃娃到那里读书,学习成绩好的,逐层读起上,读到最高层,便是桥头坝的佼佼者。 白塔下面,曾经有一条老街,来往的人,或骑马坐轿,或挑箩背篓,骑马坐轿与权势做着交易,挑箩背篓与生活做着交易。或许,白塔就是某个骑马坐轿者建造的。他想用这白塔象征什么,铭记什么?然而,沧海桑田,斗转星移,老街沉入湖底,在人们视野中逐渐消失,白塔还孤零零地站立着。当年建造白塔的人何在?在老街与生活做交易的人何在?白塔肯定知道答案,藤子沟里湖水也应该知道答案,白塔不会说,湖水也不会说。它们即使能说清桥头坝的历史,也无法道明人的心境。 长沙村,走出逝去的桥头坝,走进藤子沟湿地公园。我走进“半山泮水”,享受了一顿土家美食。挑起一块腊肉猪蹄,咬一口,满嘴清香,仿佛吃到一剂慰藉乡愁的良药。那些蒸肉炒菜呢,一样一样品尝下去,仿佛获得童年时期过年才能有的满足。 踏上汽车,我频频回头,等待瓜果飘香,等待时光老去,等待另一个思乡的人,乘车款款而来。 (作者单位:重庆市石柱土家族自治县农业农村委员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