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天胜

提到内蒙古，第一印象必是草原，虽然到过几次，但要具体讲出它的一二三，我却说不明白。感触最深的，还是它的辽阔……

我所在部队几乎每年都要去朱日河基地演习训练。从驻地坐军车，乘军列，再转军车，辗转几日后，方可到达朱日河。到了朱日河，也就见到了草原，在锡林郭勒盟一处草原的腹地。在这里，以往学过的军事地形学，似乎用处不大。

我们的部队被分配到不知名的高地驻扎。说是高地，其实就是稍微高出草原地平线的一个土包。这种土包像草原隆起的块块腹肌，在我看来，每块腹肌大同小异，很难作为参照物。想去高处眺望，连一棵树也没有。

我不禁叹服指挥官的智慧。选这里作为演习场，除了对我们作战能力是个考验，更多的是检验我们的隐蔽能力。能打善藏，都是战斗力。

来过几次的老兵还是能分清东南西北的。在指北针的精准辨别下，我们坐北朝南搭好帐篷，挖好工事，隐蔽好装备，进入演习中的另一种状态。

演习要持续很长时间。有一次，我乘坐部队的吉普车离开阵地，一路上眼里都是草，到处都是原，满面都是风。因是军事基地，没有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象，只有铁流滚滚，烟尘渺渺。司机不敢大意，谨慎地随着车辙印走，生怕误入草原深处后，回不到大路上就麻烦了。

也不知开了多久，我们终于见着了一个院子。院子不大，在军用地图上只是个小黑点，院中竟然有棵不知名的树。更让我惊奇的是，院子围墙居然是用牛粪砌成的，院中还码了几堆干牛粪。以前听说，草原上的牧民靠牛粪烧火，因没见过，所以不大相信。这次见到，也算长了见识。

一路上，我们聊着草原的辽阔，感受着草原的无垠，赞叹着祖国的大美风光。一个老兵说，他第一次参加演习时，曾经迷路。

那是一天午饭后，他和一个同年兵执行查线任务。两人沿着地上的通信线往前走，这种查线任务相对轻松，两人边走边查边玩，一不留神，偏离了路线。等发觉时，天已黑。一开始，两人仗着手中有指北针和手电，信心满满地按照感觉走，草原太大了，根本走不到头。两人信心全无，边走边喊，无人应答，手电光被巨大的黑夜吞噬。再后来，手电用完了，草原漆黑，黑到无边，草原之夜成了一道铜墙铁壁，唯夜空繁星点点。他俩寸步难行，只好席地而卧。天亮了，他俩继续靠着指北针朝一个方向走下去。直到中午，总算遇着一个淳朴的牧民，将他俩送去了附近的部队。

到达目的地，我们将阵地设好后，只等那些假想敌出现。上级的情报和命令一个接一个，我们在阵地上不断作出反应，以示在和敌人作殊死斗争。敌人喘息时，也是我们小憩之机。利用难得的片刻闲暇，感受草原之大，感觉更不一样。

那时，正是夏夜，天空星河灿烂，繁星点点，那是我从未见过如此高远而又清澈的天空。家乡重庆的阴天较多，即便是晴天的夜晚，也只能看见北斗七星在上空值守。

直到遇见草原上的那个星空，我才明白，原来家乡的星星都跑到草原的天空来了。难道，它们也是来参加演习的吗？抑或是来当裁判或观摩演习的？

草原的星空辽阔，熠熠生辉的星星们一颗挨一颗，一簇挤一簇，密密匝匝汇成星河。星河灿烂，耀亮夜空，延至遥远的天际，与夜色中的草原接在一起，分不清天上是草原，还是星河了。

撤离阵地时，我发现地上有好多漂亮的石头。那些石头，在太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我猜想，这些石头，一定是天上掉落的星星。

我捡起一颗颗石头，装进挎包，也将广袤的草原装了回去。

　　（作者军旅12载，原服役于51047部队和66118部队，曾荣立个人三等功，现就职于重庆市梁平区公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