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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增芬

深夜醒来，窗外居然有一场盛大的“秋之歌”演唱会，来自四面八方的合唱，或高或低或远或近，声声入耳。这是秋天的声音，是美好的声音，看不见的秋虫们共唱一曲秋之歌，这一刻再也不用怀疑，秋天真的来了。

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秋虫这个小家伙。秋夜来临时，窗外会飘来呢呢哝哝的叫声，我问姥娘，那是什么声音，她说那是秋虫在唱歌。我很纳闷，秋虫唱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姥娘说它们在唱“今今（拽过来）盖盖，今今盖盖”，意思是秋天来了，天凉了，睡觉的时候别忘了盖被子。原来，秋虫还这么可爱，我竖起耳朵再听，果然是“今今盖盖”，让人感到舒服、温暖，有这样的伴奏声，睡眠也顺畅了，美梦也多出些来。只是，秋虫长什么样呢？这一直是个美丽的传说，姥娘总告诉我，它们是神虫，不轻易让人看到。

有一次，我缠着姥娘去捉秋虫来看，姥娘拒绝了，说它们是好虫，不能伤害它，它们是神虫，人们是捉不到的。姥娘还说秋虫生活在泥土中、小草里，每到夜晚就出来唱歌，勤劳得很，只是秋天一过，它们就会死去，因为它们是为秋天而生、为秋天而死的虫子。以后的每个秋天，我都在秋虫的歌唱中安然入睡，每当不眠之夜，我就会想象秋虫的样子，但总是不得而知。后来我的儿子出生了，他也问我“秋虫长什么样呢”，我也学着姥娘的模样给出同样的答案。

在今年之前，我从来没有对秋虫深究过，我感觉它们是可爱的、浪漫的、团结的，当然也是美丽的。几天前，忽然看到了几行字：汉文之“秋”字，本就是虫儿，会吟唱的虫儿。秋虫秋去身死，其鸣愀愀然，故“秋”字的甲骨文即蟋蟀之类秋虫的象形。谜底终于揭开，秋虫原来就是蟋蟀之类的虫子？蟋蟀是我从小就熟悉的，也曾捉来玩过，声音吱吱的，并不这样悦耳。但成千上万只蟋蟀聚在一起，竟是如此动听的大合唱，让人不敢相信。多年的神秘想象，终在这一刻尘埃落定。当我知道蟋蟀就是秋虫，说实话，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失望。

熟睡中的儿子，薄棉被已盖在身上，这一定是秋虫歌唱的结果，夏天经常闹肚子的他，在清凉的秋天倒是可以安然无恙，这不禁让我对秋虫们心生感激。我真怕儿子再问我秋虫的问题，我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思来想去，还是保留姥娘的解释吧，虽然不够科学，但很浪漫，很形象，很神秘，能引起孩子探究的兴趣。“事理因人言而悟者，有悟还有迷，总不如自悟之了了”，秋虫的秘密还是等他自己发现吧。

　　（作者单位：山东省临沂市蒙阴县委政法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