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万承毅

寒露以来，秋高气爽。

国庆假期后的秋阳，杲杲乎如大火球，偏偏又丧失了灼人的热力，仿佛披着虎皮的温顺小羊，看着唬人，实则温和。这样的秋阳偏是最受人欢迎的。之前近三个月的盛夏烈日，将重庆大地暴晒得无以复加，如今的温和秋阳恰如其分，深得人心。

刚刚挥别了暌违多年的感冒，转眼腰椎间盘突出复发，于是又去见了医生。再次走进那福尔马林味道充溢的大厅、诊室、治疗室，不禁感叹：介于不惑与知天命之间的年纪，一切都要放慢节奏、顺应自然，绝不能自以为是、自鸣得意，尤其是身体方面。

就跟节气一样。自然万物必须顺应节气的指令，绝不能违背，甚至逆行。如今很多人的审美总是强调“年轻”“逆龄”“白幼瘦”，那只是一种美好的希冀，决不能以身体发肤去践行。即使有人夸赞“你又年轻了”“你看上去跟十年前一样”“你像在逆生长”，心中也要有清醒的认识，那是赞美，是客套，绝不是事实。说到底，生命是一条顺流而下的河流，任何人都无法逆流而上。

说起节气，诗意十足的寒露刚过去十余天。“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颗颗硕大的露水晶莹剔透，仿佛能折射出最透亮最无尘的初心，也把烈日炎炎的初秋，一下子拉进秋寒凛冽的金秋，一下子解救了溽热难耐的重庆。这就是节气的力量！

马上，霜降就到了。但是，霜降本不是指“霜降下来了”，这里的“霜”也不是指地上起的寒霜，而是指天冷、昼夜温差变化大的表现。故以“霜降”命名这个表示“气温骤降、昼夜温差大”的节令。

霜降是秋季的最后一个节气。不知不觉就“最后”了，似乎刚刚才感受到“秋意”呢。广场上一阵紧似一阵的桂花香是十月初才嗅到，据说这是因为今年重庆的高温所致，但迟开的桂花一样香。河边的小野菊，开得热烈开得奔放，小而嫩黄的花朵，繁多而散乱，仿佛满天星子洒落到了河边，也是最近几天散步时才看见的。山上闪闪如灯笼的柿子，似乎才从一片墨绿深褐中显露出来，远远就能看见。忽地就想起了数年前到姑妈家后山打柿子的场景，瘦癯的父亲拿着竹竿往柿树上敲打，年幼的女儿在树下捡拾一地的柿子。如今，父亲仙去，女儿长大……

时间真是经不起念叨。似乎刚刚进入甲辰龙年，一下子就到深秋了！如今的季节，秋和春的存在感极低，没几天就过去了，过渡得极为迅捷，生怕被人抓住了衣袖留客一般。

霜降处于秋与冬的过渡里，昼夜温差，天壤之别。早晨和夜晚，冷风飕飕，寒意袭人，哈一口气，就能看见它在冷空气中穿梭成一条细细的白龙。而中午呢，白花花的阳光又隐隐散发出热烈的余韵，晒得人热汗微微，仿佛重回盛夏。这就是过渡吧。一会儿顺应了节令，一会儿又跳脱回原状，在这个阶段与下个阶段的特征里来来回回，直到服服帖帖地走进下一个阶段。

就像此时的我，一会儿腰身笔直行走自如，一会儿弯个腰也龇牙咧嘴。看来，我是处于人生某个阶段的过渡里了。

　　（作者单位：重庆市万盛经开区文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