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万承毅

湛蓝的天空，广袤的草原，成群的牛羊，绵延的远山，油绿的森林，清澈的河流……阿勒泰，这个充满诗意的地方，给人以美好的憧憬和无限的想象。

但是，在作家李娟的笔下，阿勒泰不仅仅是诗意的田园，那里有她的家。怎样的家呢？“一大面棚布和一些碎塑料布搭在架子上，撑起了一个帐篷”的家。这个家的帐篷顶忽而被大风掀掉了，逼得老外婆和母亲一前一后赶去追屋顶；忽而又被大雨突袭到处漏水，逼得全家人智商爆棚——用一只只塑料袋一级一级地引流雨水至帐篷外。这样一个家，还到处堆积着货物、食品、被褥……这样一个家，还得随着季节跟随转场的牧民不断搬迁、销毁、重建……即便如此，作者仍旧发现：“被子边开放着的小花正惊奇地看着你”“帐篷外的星空澄澈，满天的繁星更是寂静地、异样地灿烂着”。

李娟从小家境贫寒，数次转学川疆两地，高中时悄悄辍学，当过裁缝，干过车工，打过杂，辞过职……前二十余年，生活没有在她面前展示过安逸舒心的一面。但是，她热爱阅读，从小就爱读课本、报刊、读物，长大后尝试写作、坚持写作，获得了心灵的慰藉和莫大的成功。她写下了《我的阿勒泰》《遥远的向日葵地》《记一忘三二》等著作，摘取了人民文学奖、鲁迅文学奖等文学殿堂的桂冠。

在李娟的文字里，找不到对生活的忿懑和对命运的怨怼。相反，她全盘接纳了那些泥泞的坎坷的颠簸的生活，并以此为素材，用轻松诙谐的笔调、自由豁达的心态，描述那些泪中带笑的场景、发掘那些富含韧劲的力量、表达那种积极乐观的态度。这一点，其代表作《我的阿勒泰》最甚。

《我的阿勒泰》分为两辑：

第一辑“记忆之中”荟萃了11篇散文，主要描述在阿勒泰开商店时作者及家人与当地人的故事，有的有趣，有的深刻，有的轻松，有的沉重。在《我所能带给你们的事物》中，作者经常拖着一只编织袋，在乌鲁木齐给家人买礼物：烧白、麦片、兔子、耗子；在《想起外婆吐舌头的样子》中，做错事后的外婆习惯吐舌头，并宽慰作者“不结婚不生孩子都是可以的，不要再受那些罪了”；在《我们这里的澡堂》中，人们在澡堂里高声歌唱，并在云蒸雾罩中洗衣服、被罩、床单、窗帘；在《蝗灾》中，阿勒泰经常遭遇旱灾洪灾冰雹灾风灾疫灾蝗灾，人们依然愿意在这里生活，强大且随性。

第二辑“角落之中”的13篇散文风格鲜明，特色浓郁，主要描摹富有北疆风味的人和事。在《喀吾图的永远之处》中，处处充满当地人与汉族人的差异与交流，还有节日的隆重、热闹与喧哗；在《乡村舞会》中，作者邂逅了“像个国王一样”高大漂亮的麦西拉，并“出于年轻爱上了麦西拉”；在《坐班车到桥头去》中，班车稀少破落、颠簸无常，行程中依然有美丽的湖泊、摇曳的芦苇、成林的白桦；在《我们的家》中，作者住在那个用棚布和塑料袋搭起的家，那个一刮风就无顶、一下雨就漏水的家，那个售卖百货经常转场的家……广袤的阿勒泰滋养了淳朴善良的北疆人民，滋养了昂扬向上的热情和豁达乐观的态度，滋养了“天为被地为席草原为家”“每一次转场都是新开始”的潇洒与蓬勃。

人生不是一个结果，而是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或富有或贫寒，或平淡或多舛……直面现实、直面当下，过一种乐观、昂扬、丰盈的生活，这是一种选择，一种智慧，一种态度。《我的阿勒泰》一书流露出闪光的观点：即使生活亏待了自己，也要活出不一样的精彩，并转身对生活一乐：“我不怕你，我热爱你。”

从那些颠沛流离、曲折坎坷的现实中，汲取快乐、丰盈、沉静的力量，去爱、去生活、去受伤。再颠簸的生活，也要闪亮地过。这是《我的阿勒泰》给予我的启示和力量。

（作者单位：重庆市万盛经开区文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