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中美贸易战,各种消息、各种节奏、各种态度,不一而足,但在笔者看来,在贸易战已打起来的情况下,只有官方态度和立场才是最重要、最正确的。官方态度主要来自商务部和外交部,我们只要看这两个部门的态度就够了,其他与官方态度不一致的立场和态度,我们基本可以考虑忽略。 既然贸易战开打了,总是要有对付的招数。在笔者看来,现阶段可将这些招数总结为三大招,我们要用好这三大招就能在贸易战上对美战而胜之。 打好持久战 贸易战,在经过几个月的博弈后,已由最初之心理战,变成了真刀真枪的经济战。这种全球范围内的贸易战一旦开打,局面就是极其复杂的状态,特别是在当今世界经济已高度融合、分工已全球化的今天,其复杂程度比想象得更甚。 如此复杂的局面,任何简单粗暴的处置方式都是不妥的,像特朗普政府简单粗暴乱挑贸易战的做派,短期内因为美国的综合国力和经济实力,可能会产生一些让其他国家措手不及的效果,但这些所谓的效果随着时间推移不但不会消失,其反向效果也会逐渐显现。 因此,贸易战真正在全球范围内开打后,就是要做好持久战的一切准备和打算。可以预见,未来大概就是打打停停、停停打打,很难立刻达成一个大的妥协。 因为,这场贸易战虽然体现在贸易层面,但其矛盾却是深层次的。本质上,这是大国战略路线、地缘战略利益、全球产业结构等全方位的政治、经济、军事秩序重组过程中的一次较过去更大规模的矛盾爆发。这种爆发,在笔者看来,他是全球政治能量积聚后的释放。在过去七八年时间里,已经从阿拉伯之春、乌克兰之冬、中东乱战等局势下,演化到了贸易战这个层面。所以,我们需要做的就是,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并且打好持久战,不要着急,保持好战略定力,按照自己的节奏去打,从长远眼光去考虑国际战略竞争。 在笔者看来,我们打持久战要用好改革与开放两大利器,要张开怀抱引进来,同时也要大胆阔步走出去。 我们的经济本身、全球的产业格局、大国博弈的政治变数、地区安全的变化等,都对经济发展、贸易投资产生着重大影响,我们要想能够保持我们经济的持续活力,不断改革让我们的经济机制不断适应国内外的新环境非常重要。这一点,我们的体制机制要比美国、比西方先进得多和灵活得多。就像美国,特朗普之所以如此莽撞地对外,很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内部的改革根本无法推进,依靠利益集团才能上台的总统不但无法改革利益集团盘活经济,还得回报利益集团,如此美国只能试图从外部掠夺,于是才出现了现在特朗普的“流氓政治”。 然而,美国的行为伤害的是美国的国家信誉,看似短期得利实则付出的代价是未来的不确定性。而我们只要通过统筹国内、国际一盘棋,通过对我们内部的机制、体制改革让我们更加适应国内国际的市场变化,同时再用我们的优势推动国内外市场的整合,改革能给我们提供巨大的可持续发展动力。这一点,美国是不具备的。 我们是全球第一大消费市场,也是第一大潜力市场,还是第一大制造业国家,我们未来还有至少一二十年的城市化进程,这些都决定了中国市场的需求和需求增长力非常强大。这样的一个市场,不但能带动我们自身的产业,还能吸引更多国际资本进入我国市场投资。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在中美贸易战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代表汽车科技前沿企业的特斯拉到中国投资建厂了,产能计划是美国国内的五倍,并且还开始在中国建设科技创新研发中心。与此同时,我们刚刚与德国在汽车领域也进行了一系列大规模、有深度的合作。 上述情况都说明,美国试图用贸易战的方式把中国挤出世界主要产业的供应链及把中国挤压到低端产业链的意图都是无法实现的。中国已经是世界制造业的中心,这是不争的事实,中国发展到今天是几十年的人口素质、基础设施、机制体制建设才实现的,试图用贸易战把大量规模产业从中国搬走,美国做不到。 以富士康从深圳搬迁到郑州为例来研究,从开始搬迁到大规模生产,时间周期跨度六七年。另外,郭台铭从开始考察在美国建厂到前段时间奠基也用了差不多一两年时间,而从奠基到建成投产至少也得两三年,真要实现规模化生产没有六七年的时间不可能实现。 一家企业的搬迁尚且需要这么长时间,产业链的搬迁的周期如何?仅仅苹果公司主要供应商就有近一半在中国,三四百家工厂,这些建设都是n多年建立起来的,怎么能短时间内实现搬迁?更何况,又去哪里能找到各方面资源配置如此完备的产业基地?而且,如果供应链出了问题,整个企业的竞争力就会遇到问题,像苹果这样的公司又如何维系其高利润?这个损失将是非常巨大的。 更为重要的是,中国是一个14亿人口的单一市场,美国、欧盟、日本、韩国人口加在一起才10亿。中国又是一个高速增长的市场,虽已是世界第一,但依然保持较高速度增长。特斯拉投资中国工厂的产能是美国的5倍就表明,没有企业愿意放弃中国的市场,特朗普政府的贸易战挡不住企业到中国投资,也不可能把中国从全球产业链中挤出去。更何况,搬迁的投资成本和风险,都会让企业在搬迁时比较犹豫,美国试图通过贸易战促使产业从中国搬到美国理想之地,这个难度太高了。 中国除了引进来,很重要的还是要走出去。我们要基于我们“一带一路”倡议,在我们政治、经济、军事比较容易辐射到的地区扩大我们的投资,加大力度让更多人口融入到我们的市场,同时将我们的落后产能、产业搬出去,腾笼换鸟。当然,这些搬出去也要讲究艺术,因为有些产业我们完全是可以适度搬到中西部一些,就像富士康当年由深圳搬到郑州就对河南经济起到了很强的带动作用。 我们通过进行地区经济的融合、产业的转移以及工业走出去,对“一带一路”相关国家进行更有力度的工业和资本输出,会使得我们的贸易投资更加多元化,也会让我国经济对美国为首的西方市场依赖性进一步降低。 通过改革挖掘自身潜能以及让自己更加适应国际、国内两个市场,通过开放引进来容纳更多外部资源,通过资本和工业的准确输出,美国对华贸易战的负面影响会在三五年时间里全面消化,而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再加大我们短板的研发力度,可以说我们完全可以用5到10年时间,彻底摆脱对西方市场和产业的依赖。 其实,从2017年到2018年,已经有多家机构对中美贸易战可能对中美经济的影响进行了测算,测算结果大体差不多。以兴业证券的测算为例,如果美国对华所有商品征税30%,综合测算其所有影响,预计会减缓中国GDP增速0.64%。中金公司按美对华所有输入产品征收5%关税进行测算,结果是会减缓GDP增速0.07%。而根据中国人民银行货币政策委员会委员、清华大学金融与发展研究中心主任马骏进行的研究,在充分考虑间接影响情况下,500亿美元贸易战会让中国经济放缓0.2个百分点。 美国摩根斯坦利刚出了一份报告,经过测算认为,目前美国对中国价值340亿美元的产品施加的25%的制裁关税,会导致中国的GDP下降0.1个百分点。但如果美国总统特朗普继续对价值2000亿美元的中国产品征收10%的关税,那么这对中国GDP的“直接影响”就会增加到0.3个百分点。至于对美国的冲击,报告认为也会有0.3甚至0.4个百分点,这不仅不低于中国遭受的直接冲击,甚至还会更严重些。 考虑到白宫手里调控美国经济的各种资源,再考虑中国政府手里的调控资源,在贸易战对宏观经济影响方面,中国的对冲能力会比美国更强。所以,对于贸易战,我们大可以把心情放平静一点。看看美国,各方面都很淡定嘛!很明显,这就是大国、强国心态,中国还缺乏这种心态,舆论在遇到事情的时候缺乏淡定和从容。 贸易战,既然打起来了,理性分析、认真应对就行了,战略上蔑视、战术上重视,时间在中国这边,时间会给我们答案,会告诉我们特朗普发动贸易战是不是得不偿失。 打好短兵相接的战役 中美贸易战,真正对中国舆论有震撼性影响的就是美国把中兴当“人质”进行制裁。由于美国制裁,中兴瞬间休克,公司直接停产,全球第四大通信设备供应商在美国的制裁下竟然如此脆弱,这当然震撼了国人。 “中兴事件”当然证明了中美在技术上的差距,而且如果美国真的如此制裁华为,华为也一样顶不住,因为在通信设备的一些核心元器件方面就是我们的短板,这是客观事实。企业之所以如此选择依赖美国产品,原因是这样效率最高、成本最低、发展最快,再加上资本市场的盈利压力和占有市场的需要,大家都这么做。所以,这事也不能完全去怪企业,只能说我们在很多方面做得还不够,还需要我们去努力,这次事件恰恰给中国人提了醒。 由此可以看出,美国对中国是进行了针对性打击。美国对中国进行针对性打击用的是其技术优势,那么我们就要看我们拥有什么优势。在笔者看来,我们拥有的优势有两个:一是我们国家全球第一大消费市场的市场优势,二是我们作为全球制造业中心的全产业链优势。 对于后者,是在双方彻底撕破脸的时候拼血用的,常规用可能会很快升级贸易战为更大规模的对抗,中国并不想这么做所以暂时应该不会选用。但是,我们的市场优势是完全可以用来反击美国的,美国用自己的技术优势定点打击中国企业,中国就可以用市场优势对美国的企业进行反制。 以我国最弱、美国最强的集成电路领域为例,2017年全球集成电路总销售规模约3400亿美元,中国就进口了2600亿美元,超过四分之三的集成电路产品被中国给消化了。当然,这些并不是全卖给了中国人,而是在中国集成后,又以成品的方式出口到了世界各国。那么,如果美国利用技术优势对中国进行定点打击,中国就可以用自己的市场优势对美国相关产业的企业同样进行定点反击。 所以,在笔者看来,我们反击美国的贸易战,有些时候是需要我们用一些四两拨千斤的巧劲,这一点我们需要向美国定点打击中兴学习。我们要多用国内政策来打击美国的企业,要利用我们的市场优势去还击美国的技术优势。 另外,对于美国贸易战直接会打击到中国的部分,我们则可以去重置对美国影响较大的领域。 再譬如,针对美国进一步增加对华产品关税的措施,我们还可以反其道而行之,用我们的内需市场来消化对美的贸易损失。一方面,我们要用窗口指导的方式指导受影响的行业、企业绝不对美国市场降价,如此特朗普的加税相当于对美国消费者加税;另一方面,对企业影响的产能怎么办?通过窗口指导,定向销售,国家进行税收补贴,向中西部的落后地区卖,不但销售了产品,还解决了民生问题,就像当初家电下乡一样。 如此一来,特朗普加中国商品的税,相当于加在了美国民众身上,增加的是美国民众的成本。对于我们,不过是付出一些财政成本对接一下我们的消费市场而已,而这些财政支出不过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相当于政府对落后地区进行转移支付。 这些短兵相接的巧劲,能让我们赢得对美贸易战的战役,能够削弱贸易战对我国的负面影响同时提升贸易战对美国的负面影响。假以时日,美国自己就会调整。 打好舆论战 贸易战的舆论战,分国内和国际两个战场。在笔者看来,我们在国际舆论战场上与美国相比还有较大差距,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个是新概念的创造方面,我们落后于美国,这一方面是因为美国掌握国际语境的话语权,另一方面就是我们对美国进行回击的数据方面的说服力度还不够。 最近,我国在这方面进行了加强,譬如我们特别强调了中美贸易战是“强权与规则”之战,这个新概念提得就比较能让世界舆论理解,这个概念我们应该不断强调,并且不断打造一些新概念。另外就是数据,特朗普把美国对华贸易逆差的数据影响发挥到了极致,很长时间以来中国只是围绕这一数据辩解,这实际上就落入了美国的语境陷阱,因为无论中国怎么辩解,美国对华巨额贸易逆差是客观存在的数据。 那么,我们该如何用数据进行反击呢?在笔者看来,我们除了对贸易差额的原因进行分析外,更应该强调的是中国加入WTO之后虽然出现了美国对华贸易较大的逆差,但中国的廉价商品为美国做出的贡献应该是我们强调的。譬如,中国加入WTO之后给美国降低了多少通胀,为美国GDP增长做出了怎样的贡献,要用数据告诉美国人和国际舆论,中美贸易的结构性问题并非只有中国获利,真正得到实惠的是美国。同时,中国强调这些的潜台词就是,如果美国失去这些,不但对美国宏观经济增长有影响,会更加严重地影响美国的民生,会给美国带来通胀。 这些数字只要摆在那,就能让国际舆论更加理解,并且会对美国公众舆论构成压力,压缩特朗普贸易战的政策空间。 中美贸易战现阶段还是全球贸易战的主战场,中国需要做更多准备和应对,但需要更加聪明和智慧,同时也需要更加淡定和从容。大国心态,就是面对挑战时有足够强大的自信心和淡定从容的姿态,在这方面我们还是要向美国人学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