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这是诗仙李白的名句。那年三月,我赴扬州采访之余,游玩了瘦西湖,在接近黄昏之时,当地诗友带着我穿过沙湾北路几条古老的、不长不宽的巷子,进了一家靠近凤凰河边的酒楼。 我们临窗而坐,诗友摆酒请客。 扬州,古有“淮左名都,竹西佳处”之称。不仅景色优美迷人,而且美食更加独特诱人。令我最难忘的一道菜是扬州的醉虾。 素有“扬虾镇肉”(镇江的筱肉)之说的扬州,吃醉虾十分讲究。在用餐之前,扬州人都喜欢喝一种清淡的绿茶,他们戏称“洗胃”。 醉虾是扬州一道传统特色名菜。早在明代文人李渔在《闲情偶记·饮馔部》中写到:“笋为蔬食之必须,虾为荤食之必须,皆犹甘草之于药也。”如今,扬州醉虾,也是扬州人热诚招待客人的必备之佳肴。它的制作材料为活的河虾。活虾通过精选,不大不小,寸长恰好。大则肉质太老,小则不方便入口。酒楼服务员现场表演制作醉虾:他把活的河虾放入玻璃器皿中,倒入绍兴老黄酒,加少许冰块。服务员盖上玻璃盖子,把器皿捧在手中一阵“叮叮当当”摇均匀之后,以静置浸泡15分钟。 在晶莹剔透的玻璃器皿中,赏心悦目地目睹活虾在褐色的老黄酒中上下跳腾,左右乱撞。不一会儿,活虾就烂醉如泥,安然入睡。 诗友劝诱我道:“重庆有火锅,扬州有醉虾。来品尝品尝。” 我初来乍到,很少生吃,又不知道如何下手,根本不敢动箸。诗友笑曰:“赤水三千浪拍天,虾兵遭困黑龙渊”。他立即做了令人赞叹的示范。他把寸长大小的醉虾夹起,沾了有葱白、酱油、柠檬汁和芥末的调味作料,没有剥虾壳,直接放入口中,嘴巴灵活地动了三五秒,拿出来竟然是一只完整的虾壳,而鲜美的虾肉已入其口。他放下筷子,呷了一口酒,和颜悦色地说,扬州人会吃醉虾,也算一门口技,如同你们重庆人能吃麻辣火锅,也是一种口福。 诗友再三怂恿下,我也模仿食之。到最后,我还是把醉虾咬得稀巴烂,引得众人嬉笑。不过,我虽然吃醉虾的功夫很不到家,但至少我品尝到活虾的鲜嫩,同时也感受到老黄酒的洌香。 席间,长得胖乎乎的酒楼老板,戴着深度近视眼镜,满面红光地窜过来彬彬有礼地敬烟敬酒,看样子他也是一个文化人。当他得知我吃醉虾的窘态,憨厚地也做了一番技艺精湛的演示。他抓起一只醉虾,不用作料,直接放入口中一两秒,拿出来仍然是玩好无缺的虾壳。老板笑呵呵地说,在鲁迅先生的《而已集·答有恒先生》里,也说:“中国的筵席上有一种醉虾,虾越鲜活,吃的人便越高兴,越畅快。”酒楼老板给我递上名片,还热情地向我推荐了酒楼的高邮湖双鲜、扬州妙龄土鸡、拆烩鲢鱼头、扬州五丁包等等名菜。 在扬州吃醉虾,品尝醉虾的肉质,口感鲜美饱满、回味悠长、软嫩滑爽。据说,活虾中含有丰富的镁,对心脏活动能起到重要的调节作用。其实,我最关心的是:吃了扬州醉虾,是否真正有助于强身功效,也许这只是美食的传说。 的确,如同作家、美食家陆文夫先生所说,我们今天生活不仅要会吃,而且还要吃出美食的文化。 在我看来,扬州人会吃醉虾,不仅有一种视觉美感,而且还有一种心理美感:人未酣,虾先醉。 (作者单位:重庆日报社) 责编:覃蓝蓝 组版:段小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