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为一株草感动。 巴南区木洞有两岛,桃花岛、中坝岛,桃花岛我来过很多次了,中坝岛我是第一次来。大抵是因为桃花岛开发的缘故,桃花岛比较知名。当然,比桃花岛更有名气的是木洞的人文。丁雪松、杨沧白、黄启藻……还有“为了免除下一代的苦难”,要把牢底坐穿的“何端公”何敬平;木洞蜜饯、油酥鸭名气也不小,他们都比中坝岛有名。中坝岛似乎没有什么名气。 三月的太阳很暖和。迎着微微的江上微风,漫步在这个荒芜的小岛上。 江水很安详。听不见一丝儿汹涌和激荡,也看不出湍急或澎湃。 举目望去,偌大的草海,奢华的绿意,早已经冒将出来。 四面环水的中坝岛,植被还算茂盛,我记忆深刻一些的有“水国舟中市”这样一句,据说就是写木洞驿中坝岛的。老一点的人说,这是万里长江第一药市,岛上的万寿宫是长江三峡库区保留下来的比较古老的木质结构的建筑之一。 万寿宫的重檐都已经开始坍塌。底楼的坐、脊、沟、瓦都有些破碎凋零。槅板断了,瓦片碎了,已成危屋。钢架的大棚,遮得住一时的风雨,挡不住岁月的沧桑。飘零的枯枝烂叶,静静地躺在瓦缝里,甚至于没有能力腐化。枯槁,成为一种存在,就像历史,不管怎样评说,“之存在”,更具魅力。 三观堂已经毁掉了,当然更不会遇见比丘尼。所谓三观,在我有限的学知里,理解为某种信仰,或者说世界观的基础,或者世界的形体和规律,或者说是事物的本来。所以,站在这里,三观堂在或者不在,都无关紧要,心里有鱼,自然水美,心底有善,药工自成。所谓修为,其实是自己向往的另外一个自己。 红观庙、观音阁,在与不在,都已经不重要了。或许,它们也曾突兀龙首,或凌空虚悬,或横江而峙,在江心岛上雄峻巍峨,气势磅礴。江流盛景,任水东逝。但是,今天,我能聆听的,就是他们曾经有过。我连去探访的兴趣也不曾有。因为,吸引我的是岛上那诱人的绿意。 在木洞保安村,我看见过海军修械所档案库斑驳的建筑,当时我就疑问,海军?木洞?木洞哪里来的海呀。就有人解释说抗战的时候,木洞中坝岛还有海军军官学校,岂止是一个修械所呢,他们言之凿凿地说,遗址还在。我就一直想去看看。可惜没有机会。今天,我漫步在这条羊肠小道,白墙青瓦依然在,那些从这里走上战场的海军军官们,参加了第二次世界大战,有的去了苏联,有的去了英国。这里的军械制造,为抗战作出不可磨灭的贡献。往事已往,我不知道传说中国停靠过军舰的地方究竟在哪里,滔滔大江,早就荡涤过一路尘埃,长河无痕。 还有那所命名中国的中学,衰草娑娑,一地芳华俱过往。 我迫不及待地奔向那一地奢华的绿色。 马鞭草和铁千草汇聚而成的小草原,吸引了很多游玩的人。或卧或躺,任意得很。对一株草的厚爱,是重庆城的那些“妖精”们最矫情的表达方式。 重庆是山城,有黄葛树、有小叶榕,可是,哪里有这样一望无际的绿草呢。再火辣的重庆妹儿,面对高大粗壮的黄葛树,连攀摘一朵黄葛苞的勇气和机会都没有,更说不上如此疯狂地亲吻这一地春意。 这一地的绿哟。你看,那里有两个妹子,摆着各种姿势,或飞或舞,摆弄风姿,美美地沉浸在一地碧绿的春光里,旁边两个小伙子,一个抱着衣服,一个架着相机,追逐他们的各种姿势。几个孩子更是猖狂,奔跑在草坪上,追打着,欢呼着。有孩子跌倒了,就顺势滚几转,又咯咯咯地笑。其他小伙伴看玩得可心,就也跟着打滚儿。撵着的爷爷婆婆自然是追不上的,但是气喘吁吁的,咀嚼着草根,一边喊:“小心点,小心点。摔疼没得?这是婆婆嚼的铁草根,你擦一下,不得肿。” 其实,这满地的草都是没什么用的,他们就是一株草。长在庄稼地里,就是一害。但是,他们择水而居,就是防沙固堤的好帮手。与万寿宫的枯槁一样,这里,一株草的绿意,也是一种存在。 这样的存在,更像本来的我,更像我们芸芸众生,我们只是一株草,但是我们有我们的一抹绿茵。 (作者单位:巴南区农业农村委员会) |